00
天边风光身边的我 都不在你眼中
你的眼中藏着什么 我从来都不懂
没有关系你的世界 就让你拥有
不打扰 是我的温柔
01
乱糟糟的桌面，一本两本三本好多本练习册垒成几叠，中间夹着刚发下来的空白试卷和皱巴巴的旧成绩单。明明该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温度却飙到夏季，太阳投下来的光不是懒洋洋而是刺得皮肤都发疼。
焦躁，空气里都是蠢蠢欲动的焦躁。
呼——把脸贴上冰冷的桌面才舒服一点，眼睛正好对着窗口，太阳这么照着有点难受，就算我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暖黄的光，“喂，把窗帘拉一拉啊，晒死了。”我半眯着双眼看着窗边的同学，眼角余光瞟到走过去那个人影，可能后面有人叫了他，他朝着窗子这个方向转了下头，咧出一个又蠢又温和的笑。逆着光还是可以看清的一张脸，阳光把他轮廓染了一层金色。
再眨眼的时候眼睛有点干，闭眼低头也是一片光斑，待眼睛适应了一下再往那边扭头，阳光已经被窗帘挡在外面。
再次把脸贴上桌子，桌子还是凉凉的，心却静不下来了。我听到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跳动声，且有愈快的趋势，震得我难受，红色从左胸口一直烧到耳根。多没出息啊，我随手拽一本书盖住自己朝上的那半张脸，我栽了，在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天的那天，在一模成绩单发下来那下午，在阳光照得我烦躁而同学手慢拉窗帘不及时的那一刻。
其实好像见过这个人，我回想了一下，应该是隔壁班的，但是平时走在路上我懒得带眼镜看什么都一个样。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总得再经过我们班，我从座位上一下子站起来，要向外面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戴眼镜出去，戴眼镜不好看，不戴眼镜看不清。摸着眼镜边推拉几次，还是架着眼镜出门，说不定少了滤镜其实特普通，我就没什么念想了。
结果一出门就差点撞到人。
不如说撞到根电线杆子，我低着头没敢抬头看人，说了句不好意思就跑到教室前门那站着。然后往那根杆子看了一眼，发现我等着的那个人被他拢在手臂里，两个男生明明是正常地勾肩搭背，却品出点不一样的意味来。眨眨眼忽略掉心里那点不舒服，干脆走去厕所洗把脸让自己冷静一下。
后来的一切都从这个下午开始。
02
那个人叫林奕吕。
知道这个消息，还是从我一个和他同班过的朋友口里。那会我还假装无意说了一句长得不错啊那个男生，我的朋友抬头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笑了一下，“就那样吧，林奕吕这人，看着乖其实特腹黑。”
看来这是认识，我按耐住兴奋作出调笑的语气：“介绍一下呗，有q号没我去撩他。”
“你这是题做少了吧，还有空撩呢。”朋友没当回事，“等我拿到手机再说。”
看朋友这个样子，我也没好意思再问下去，现在至少是知道了他是隔壁班的，还知道了名字。我心里默默念了几遍，又觉得有点好笑，怎么成年了还纯情幼稚成这样，又不是第一次心动，有什么这么稀罕的。
很早就发现，只要我认得了某个人，就经常会碰到那个人。不出意外，自从那个下午，我走来学校的路上见过他拿着水壶直愣愣地快步走；站在走廊聊天看到他偶尔会出来踢毽子打闹；去厕所就和抱着作业或者试卷的他擦肩而过……有时候反而会烦恼为什么遇到这么多次，每一次都在心动的话，会很累。其实也不是累，而是那么多次的遇见，那么多忽远忽近的交集我却始终不能站在他身边，甚至没能说上一句话，心跳得过快也是无氧运动吗，不然为什么·会缓下来的时候微微泛酸？
哭笑不得的是，想着不能并肩以后，周一的升旗仪式他就站到了我身边。我觉得还是得强调一下是他站过来不是我换了位置，不然显得我老是关注他的样子。其实还是有点紧张，虽然看着还是和平时一样打打闹闹，但是偶尔瞥到他皱了眉就会担心是不是自己太吵。
但是想他看过来。
他甚至，应该没有注意到过我，这不公平。我拉着站在身后的朋友的手，恶作剧地用朋友的手去碰他。朋友气得够呛，一边说对不起，一边弄我。我知道他看过来，然后平静地说没关系，再平静地转了回去。
唉，这人真无趣。但是又很特别，怎么能这么平静呢？我还在牙痒痒想着他那个态度，突然有人在后面说了一句麻烦让一下。我下意识让开，然后看着从身边走过的人愣住了。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03
高考越来越近了，每天都在试卷分数的，偶尔跟朋友瞎扯些有的没有放松心情。但是见到他反而少了，好像当时那点悸动慢慢淡了下来。有时候我想着没多大不了了，无非就是高三太紧张调剂一下，算给自己找点乐子。
其实也压根没心思去想那个，我盯着传下来的二模成绩单，虽然对了答案知道考的不好，但是看到的时候总归还是失落了。连和朋友们唠嗑的心情都没有，下课就把眼镜摘了趴桌子，想了点乱七八糟的什么，突然门外就一群男生的吵闹开来，我撇撇嘴真是这会儿都讨不着清净，然后就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奕吕啊！林奕吕你又考这么好。”
然后就闹哄哄地在起些什么哄，我把头转向另一边，他成绩一直都很好，以后一个学校真是完全没可能了。一阵低沉以后又觉得有点自作多情，就算一个学校也不能代表什么，别人干脆没注意过你，想这个纯粹浪费自己的时间。一个晚自习都在麻木地翻书做题，但是觉得脑子完全是空的，放学铃声一响一群人围到教室后面对小题分，我没心情弄那个，背着书包走了。
只有高三是十点半放学，学校里来来往往的都是高声谈论成绩的高三学生，明明现在不想听这个。方向一转我往体育场那边去了，就算都是情侣压马路也比成绩成绩好多了，溜达了半圈眯着眼睛却发现球场边缘有个在颠球的男生，再近一点，天很黑但他那个样子我应该不会认错，这缘分。
有点儿想上去搭话，但是万一失败了那今晚就真的崩得不行。我咬咬牙还是走了，没必要真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啊，难不成说祝贺你二模考得很好——是傻的吧？然后一个什么东西打到了我的小腿上，我皱眉回头看，看到他不好意思地走过来，笑得很腼腆：“同学对不起，”他用脚稳住球，“疼吗？”
没戴着眼镜天也很黑，但是他的笑太清楚了，他离我这么近。突然就不会说话了，我一下子转回去，低下头有点结巴：“没，没事，不疼。”我觉得我脸烫的厉害，不用看就知道烧了一片红，怎么这么怂啊就是说句话而已。
走了没几步他追上来了，抱着球。他好像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偶尔看我两眼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受不了就挤出一个自以为温和的笑：“怎么了同学？”他见我开口和他讲话了，立刻又问了一句：“真的没什么事吧，那个，我用了点力，不小心踢偏了。”他一边说话，一边还用手在空中比比划划，像个三岁小孩。一句话断成几截讲完了球也没夹稳就掉下来，他又忙着回去捡球，怎么这么蠢啊？我不由得笑出来，又觉得不是很好。
但是也来不及了，他还是看到我笑了下，可能也就放心了，结结巴巴说那他走了。可能就是堆积了一晚的情绪和不甘心，我对着他说了一句：“同学你是隔壁4班的对吧？我有不懂的题目以后可以去问你吗？”说完我被自己吓了一跳，硬着头皮想跟他解释两句是因为考差了心情不好然后知道他是隔壁班的，越说越奇怪干脆闭嘴。
他明显一副有点惊讶的表情，又看了我两眼似乎在回忆，我有点恼怒。
“嗯……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问我。”他有点犹疑，但还是答应了。回到宿舍的路上我都是轻飘飘的没什么实感，拿到手机一打开发现是我朋友推给我的他的qq号，我心怦怦地乱跳，发送申请的时候先是默认的我的名字，我想了想又加上了被你的球打到的女生发了过去。然后拿着手机等了好久，一点动静都没有。
又失望，又在安慰自己他是平时不玩手机没事的，心跳慢慢平缓，但是嗓子梗得难受。放下手机去洗澡，洗完澡手还是湿的，还是抖着开了锁。
一个新的对话框。
我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04
反正就莫名其妙熟悉起来，说起来也算是朋友吧。
私心里，我希望是比朋友还要多那么一点的，在他心里。每天逮着他在线的时候聊天，刚开始还真的傻兮兮地去找了数学题来问，那些精心挑选的题目，怕太简单显得弱智，又怕太难他叫去问老师。后来就聊着聊着歪到别的话题上去了，歪到他莫名其妙的表情包，歪到我越来越抑制不住的小任性。
我也慢慢知道了他的很多小习惯，他喜欢的东西，和他看上去一点都不一样。聊天的时候也不一样，根本不是那天那个慌得手忙脚乱乱比划的小男生，虽然也很蠢就是了。但是就这些很小很小的东西，在高三这个特殊时期，放大了好多倍，一点暖光，我却以为是太阳。
直到有一天，我鼓足了勇气，想和现实里的他说说话。
那天放学我走得很早，我看到他拿着水杯经过那个曾在白天洒进阳光的窗口，就随便塞了东西进书包跟上去。几步追上去，其实我只看到他的背影，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心情有点低落，前几天他的情绪也不是很高，这也是让我想要和他说说话的原因，我也想帮帮他。但是这会儿，我却不太敢上前了。
怂。
一直跟着他到一个分岔口，他突然站着不动了，是在等人？我想上前跟他说话，却又怕这来来往往的人群，而且他在等人，要是他要等的人突然来了，那我不是很尴尬？我隔着一条马路停下来，侧身对着他东望望西看看，希望他注意到我，又希望他不要发现我。突然他朝着这边走过来，我一惊，心跳速率飙升，不太吵闹的路上我几乎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可是，我准备好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擦着我走过去，向着另一个人。
“纪杨，我有话想跟你说。”
后来发生了什么，听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我不想再回忆起来。我浑浑噩噩走回租房的地方，澡没洗，只想瘫在床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我被催着去洗澡，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脱衣服脱到一半就开始掉眼泪，全糊衣服上了。越想越难受，我蹲在厕所里捂着脸开始哭，怕舍友听到声音，开了花洒，热水飞溅到我的头发上身上。
我坦然地接受他不喜欢我，不过是仗着他谁都不喜欢。
现在我要在他谁都不喜欢这句话前加一个以为，自作多情的一厢情愿。我从没听过他说那样的话，他说他梦到他，他说想和好，他说我们还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吧。我不是傻子，我天天看着他们，我知道那个男的喜欢他，因为他看他的眼神和我不会有区别。但是我怎么又能想到是这样呢？我想拽着他的领子问他骗自己有意思吗，可是我根本是一个现实中他不认识的人。
他甚至记不住我的脸。
我哭得很累了，手指被水泡得起皱。我走出浴室，舍友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回了房间。湿着头发关了灯躺着盯天花板，我慢慢往床头摸，摸到手机打开qq，居然是他主动发来的消息。
“你昨天说的不喜欢的我可以考虑改一改。”
“晚安。”
这算什么，第一次主动说话是因为和好了心情好吗？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有点开心。
又酸又涩，我一边打一边删，想告诉他他有多讨厌，想问他是不是喜欢男的，想任性地骂他，可是最后发过去，只剩两个字。
晚安。
05
—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
—没事
以上，今日份我和他的聊天记录，我怂的又一次证明。我抬头看看日历，离6月不远了，谈恋爱的人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变多，或者那些没说出口的互相喜欢，暗戳戳地上演在我的眼前。羡慕吗？谁会没事羡慕高考前谈恋爱的人，我撇撇嘴，自己要是没考好都算了，还要再拖一个人下水这事儿，我可担不得。
可是偶尔还是会冒出，想跟他说的念头。
倒不是我执着地想和他在一块，就是想逗逗他，如果真的告诉他了，估计他还得一本正经又不好意思地念叨我，而且他不会坚定地拒绝我，他不是那样的人。
我是特别的吗？每天都在问自己的一个问题，从他给我发的那些句子的缝隙里，把那些词一个个掰开了反复咀嚼，能品出那么点意思就开心得不行。于是一天一天的我不停地问问题提要求，他惯常地回应着不拒绝着，再怎么样也觉出了一点纵容的味道。我无厘头的笑，没道理的发脾气，烦躁的要他回应，他偶尔较着真，也不是没吵过，但是他老是念着高考临近怕我影响了学习，只要我还愿意和他说话，他也就淡淡过去了。
所以我偶尔会幻想，在某处的另一个我比纪杨先遇到了他，那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会不会是我？
但是我们面对面说过的话仍然屈指可数，我没办法在他的面前平静地说完一段话，我不敢看他，偶尔不小心抬头撞进他眼睛里，他也会满脸淡定但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我还是喜欢看他侧影，看他和他们班男生玩闹，偶尔会感觉到他投来的目光，然后自嘲自己内心太敏感。
但是我对你的偏爱多么明显啊。
你走过的时候我会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子，我会收敛我的笑，我会一直用余光看着你，即使你每次都只是直愣愣地走过去，像一个木头。
我还是每天坚持地提醒你跟我说晚安，直到有一天你早睡，主动跟我说了晚安；我还是不懂你在想什么，但是没关系那是你的世界；我还是静悄悄地喜欢着你，即使没能为你真正做些什么，但是生病我会监督你吃药，你心情不好我会逗你笑；而那句喜欢我最后也没说出口，因为——
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06
乱糟糟的桌面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一本两本三本好多本练习册垒成几叠的样子还在眼前浮现，空白试卷和皱巴巴的旧成绩单被扔进了垃圾回收站。盛夏烈日，空调房里的我穿着短裤缩在教室里。
高考已经过去了。我就是挺无聊的，倒是没那么放不下或者怅然若失，但是对三个月后大学生活也没有什么美好的期待。我下巴磕在冰冰凉的桌子上，眯着眼睛看窗外干净漂亮的蓝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教室坐坐，跟个傻子似的。这一次，没有刺眼的阳光，没有吵闹的教师，没有将将合上的窗帘，我又看到他走过去的身影。没有预告的，他朝着窗子这个方向转了下头，咧出一个又蠢又温和的笑。逆着光的他的脸，就像那一次突然的心动，再一次袭击了我，要说有什么不一样——
他是在看我。
意识到这点以后我就没办法再直愣愣看着窗外了，我刚刚一定又傻又呆，表情应该也不太好看，而且还那么直白地看着他，他如果看见了就真的什么都藏不住了。余光瞟到那个窗边的人就站在那儿了，穿着清清爽爽的纯白运动校服，弯着眼睛往里面看。
我环视四周，教室里除了我还有几个人，没人注意到他，除了我。我心里大喊着，倒是快点走啊，在这里干嘛呢？我本来要放弃了啊，来教室不就是彻彻底底的一次告别吗。虽然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在一起，但是那么久那么久的一点幻想和支撑，我还是……那下意识望向窗边的一眼，其实，我来这里不过是想再见一次他。为了那么百分之一的可能，我顶着大太阳走进这个待了一年的教室，幸好，他来了。
深呼吸。
站起来，开门，走到他身边。
“那个，你干嘛咩？”即使做了十足的心里预警，想着大不了豁出去，反正以后大概率天南地北再也不见面了，就算一句喜欢说出去又怎么样，但是还是忍不住抖了声音。
“同学，你是？”他一副疑惑又冷淡的样子。
我一下子像掉进冰窟里，盛夏里我气得浑身发冷，连脏话都骂不出。就在下一秒，他笑着说，“我就是来找你啊，又被你发现了。”
神经病，谁爱理谁理他。
我转身就走，开教室门的时候被他追上，“你去拿书包的时候不要掉了东西，再回来一次爬五楼，你又得喊累。”不是，我理他了吗，他到底在想什么。我恶狠狠地半扭头，“关你屁事。”然后抬脚进了教室。空调的凉风一下子把我身上的暑气吹走，但是还是又生气又委屈，我干脆坐在教室拿手机玩起来。刷微博恰好有一篇感兴趣的长文，我定了定神把文章看了一遍，还津津有味翻了好久评论区，开心多了就在心里吐槽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没长对，简直不在一个频道上，我这一百天浪费在一个傻子身上，我抬眼往窗外看，那里早就没了人。
天染上了橘黄色，我摘下眼镜，背着书包离开座位，肚子一点都不饿不想吃东西，边想着边往外走，推开门也没看就想贴着墙走，然后差点撞到人。我抬头就算没戴着眼镜也可以认出的熟悉身影，“你怎么在这站着？”
我发誓我还是生气的，虽然有点觉得那样对他发脾气不太好，但是本来就是他错在先。但是看他那傻样，整张脸都泛红，想想他这人的脑回路，“你一直站在这？”
他没说话，但是那样子就是默认了。我被他气得哭笑不得，问他为什么不知道发消息给我让我出来，他居然回了一句没带手机。他愿意站就站吧，没人搭理他，我问完就走。他没什么声响地隔了两三步走在我后面，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就来气，“你想干嘛啊？晒太阳晒那么久你是不是傻啊，你不热是吧。”
他有点犹疑：“你还生气吗？你能不能不生气。”
我被这句话震惊到差点踩空，生气？我可不敢跟您生气了。我想着这人真是别扭，到底有什么想说的能不能直说，等着我那么久故意为了让我生气？
他也再没说话，就默默跟着我上天桥，然后终于到了大操场上。我深吸一口气：“你到底要说什么。”
他抬头看看我，然后很快移开了目光。
“我说，我们能不能做好朋友？”他突然很认真地又敢看我了，“我觉得如果因为高考结束，结束一段友谊挺可惜的。”
做朋友？
“为什么你要单独找我说这个，你直接在qq上也可以说，如果你只是想当好朋友的话。”我无语了，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结果他回我一句，因为我是很特别的好朋友，感觉和别的人不太一样。
我确实不懂他，天边那么漂亮的云进不了他眼睛，他身边的我也不行，我自暴自弃摊牌了：“你是不是不喜欢女的。”他听了这话，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又抬头看看我，“我现在好像有喜欢的人了，女的。”我隐约猜到点什么，却没觉得多少欣喜，扯着嘴角问那殷纪昕是什么。
“他有女朋友的。”他皱了皱眉，“而且这和我，嗯，喜欢你没什么关系。”
“那你说要当好朋友？”我意外冷静，仿佛事件的主角并不是我。结果他突然不好意思地低头没看我，笑了：“我怕你又生气，你如果知道我喜欢你万一再也不理我呢”，他看我皱着眉头，又补了一句，“虽然你老生气，但我觉得我还是喜欢你。”
行吧，扣到负分了。
“有时候你几天都没问我问题，我就点开你头像看你状态，结果你发了朋友圈，却没找我。我就想你是不是生气了，然后我想的是。”
你能不能对着我生气。
我一下子噎住了，一口气上不来，为什么突然那么会说话了，说得他这么惨，可是明明是他回我总是隔了那么久，我以为他不想理我。原来不知不觉中，我们误会了那么多，这一百天里，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更不是他的。嘴巴有点干，我手往背后伸，想拿水喝，摸到的却是空空的，我回想了一下走之前心不在焉，桌子上的水杯没拿。
“都怪你，我水瓶掉在教室了。”
“我不是说了……我去拿吧。”他刚要念叨，看到我脸色一下子转阴，立刻积极换句话。
“你知道我坐哪吗？”
“当然知道啊，”他理所当然，“每天从你们班经过，就看到你，然后就记住了。”
行吧。
我自己一个人坐在操场台阶上，眯着眼看那个拿了一个水瓶走过来的人，天空是我看了三年的很漂亮，却全都成了背景。
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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